中科大少年班“神童”光环已褪去
【应试之嫌】
以高考界定“天才”资质
第二期少年班学生入学前都需经过高考。叶国华说,“这能避免考核标准不一,便于科学选材。”
1978年之后,系着红领巾的大学生成了中科大的一道风景。谢彦波是少年班中年龄最小的学生,也是迄今为止年龄最小的大学生。据说,他第一次走进校门时,还在滚动一只铁环。
这些最大只有14岁的大学生进入中科大后开始变得不适应大学生活。
当时中科大没有专门的一套针对这群少年的教学计划,也没有专门的管理机构,只能挂在教务处下面。学校也没有为其专门设置代课教师,21个孩子半年后被分到各个专业。
谢彦波因为年龄小、缺乏自理能力,而无法随着学哥学姐们进入下一年的学习生活。
管委会书记叶国华发现,这群孩子成绩两极分化非常严重,学习成绩最好与最坏的都是少年班学生。
“许多小孩子心理还很幼稚,进入大学后没有固定的自习课、没有老师的敦促,少年如出笼之鸟,根本管不住自己,我们意识到必须专门设置教学计划。”叶国华说。
于是,针对这些问题,少年班管委会做出一些相应调整。
1978年9月,第二期少年班开班,学校决定小神童入学前三年,不分专业学基础,再根据自己的兴趣选专业。
叶国华说,第二期少年班的招生方式也做了些调整。学校把招生时间放在高考后,这些早慧学生有了高考成绩,“这能避免考核标准不一,便于科学选材。”
然后,学校再派老师到考生所在中学小范围内组织复试,复试中科大自主命题的语文、物理、数学,采取笔试与口试结合的方式进行。
【复试漏洞】
取消复试招来伪“神童”
1982年,中科大恢复复试,并增加了现学现考环节,以甄别哪些是家长填鸭式教育出的“神童”。
中科大少年班这个天才集训营从一开始就显得不太平静。刚办两期,就遭遇社会质疑,有人说是摧残儿童、神童集中营,还有人直斥办少年班是拔苗助长。
1980-1981年两届,中科大又将甄别早慧孩子的程序减少了面试环节,简单地根据适龄考生的高考成绩来做入学标准。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校领导说,“当时,少年班招生是图简单省事。”
于是,望子成龙的家长通过改年龄或填鸭式教育的方式,在家里纷纷打造着让社会敬仰的神童。
对于少年班,媒体更是掀起了一场场口诛笔伐。
“学校的压力当时非常大,科学院的领导也感受到了压力,多次询问少年班情况。”一位退休的老校长回忆说。
1982年,中科大恢复复试,并在以往只有简单面试的基础上增加了现学现考环节。
“这样就能甄别出哪些是填鸭式教育出来的孩子。”孔燕说。
孔燕目前在中科大担任少年班班主任。她说,事前没有任何通知,临时聚集大家,请来一位教授,不讲基础知识,直接讲很难的内容,45分钟的课一结束,就立刻给学生发试卷,要求现场考试。考试的内容对于普通的大二学生都不轻松。
“智力超常的孩子,反应和接受新知识的能力很快,当场都能答对很多题,而被填鸭式灌输出来的孩子,一道题都可能答不上来。”孔燕说。
“老师将我们70多人聚集在教室里,现场发放录取通知书,没领到的则视为落选,很多落选学生最后都掉了眼泪。”一位曾经参加考试的“神童”说。
在孔燕心目中,甄别这些孩子,其实是为了他们好,“少年班的竞争很激烈,如果是靠填鸭式灌输考高分的孩子进去了,很快会跟不上,那时他们会很痛苦。”
【减压难题】
迟到的心理教育
因恐惧失败,宁铂曾三次报考研究生,都未进考场。心理教育和入学前心理测试对少年班很重要。
宁铂在1985年变得异常痛苦。这让中科大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反省自己对早慧孩子的认识。
1985年,在媒体的过分宣染下,宁铂变得谨小慎微。这个少年天才异常恐惧失败的来临。他曾三次报考研究生,却从未踏进考场。他曾私下回忆说,“自己当时的痛苦主要还是来自于舆论的过分渲染(他后来以致拒绝媒体采访)。‘神童’剥夺了我许多应该享有的生活和娱乐的权利。”
宁铂找到叶国华说,“我现在压力太大了,外界把我捧得那么高,我承受不了失败。”
“我们开始意识到,少年班的学生受舆论影响太大了,必须引起关注,”叶国华说,从那一年起,中科大规定少年班采访必须经过学校宣传部同意,任何媒体不得采访在校少年班学生。宁铂的出现让学校开始注重学生的心理教育。
叶国华发现,少年班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和他们的自负有着某种关系。
小神童谢彦波18岁跟随中科院副院长周光召院士读博士,后转而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博士,跟随诺贝尔奖获得者菲利普·安德森教授学习。(来源:新京报 记者 黄玉浩 褚朝新)